赛场上的徐珮瑄
□大河报·大河客户端记者张弋
2019高考战场的硝烟已渐渐散去，郑州考生何林峰（化名）考上了本科，可他的母亲陈女士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她告诉大河报·大河客户端记者，儿子从小喜欢玩电脑游戏，打遍全校无敌手，现在电子竞技发展很快，职业选手特别是明星选手收入很高。既能玩游戏还有钱拿，这让小何很是心动，因此萌生了不上大学去当职业选手的想法。
诚然，电子竞技选手高收入屡见不鲜，经常刷爆各大网站头条，例如Faker年薪高达3000万元人民币，虎牙直播签约Uzi签约费高达1个亿等。但是，电子竞技职业选手真的都是那么光鲜亮丽的吗？
训练强度非常大
最近一段时间，网友对“996”工作制的讨论很多。所谓“996”，就是指上午9点上班、晚上9点下班、连续工作6天。对电子竞技职业选手来说，“996”是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。守望先锋项目现役职业选手徐珮瑄告诉大河报·大河客户端记者，无论是效力于国内俱乐部时期还是在美国征战“守望先锋联赛”，职业选手的训练时长都是12个小时，有时甚至更多。“去年在美国打“守望先锋联赛”，每天上午10点要从基地出发赶往暴雪训练场，11点开始训练，一直到晚上11点。有时还会加练到1点，算上比赛日每周要工作6天，只有1天的假期。
而在PUBG项目中，职业选手的工作时长也都大多如此。YT电子竞技俱乐部总经理王凯丽向记者介绍，国内PUBG选手下午2点到5点会有4场训练赛，晚上7点到10点也要打4场训练赛，10点之后俱乐部还会安排教练复盘、跑图加训等环节，经常会忙到深夜一两点，强度比正常上班要高很多。
在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下，选手很容易对当前所从事的游戏项目失去热爱。YT电子竞技俱乐部教练孙雪飞告诉大河报·大河客户端记者，职业选手在打职业之前其实都是高游戏水平的普通玩家，因为喜欢玩这个游戏才投身于职业。打职业初期，他们都觉得很新鲜，觉得能玩游戏还有钱拿。到了后期，就像工作一样，巴不得放假休息，结束训练之后碰都不碰这个游戏。
强中更有强中手
然而，想得到这份工作，可以说是难于上青天。早在2017年，“守望先锋”在全世界范围内就有3500万玩家，据官方统计，达到宗师段位（4000分）的玩家仅占2.5%，要想去“守望先锋挑战者联赛”（注：该项目次级联赛）的俱乐部试训，要求天梯分数至少4400分才有资格试训。“4400分也仅仅是有资格试训而已，而这个分数在天梯中早就是大神级别的玩家了。”徐珮瑄说，“‘守望先锋联赛’是这个项目的顶级联赛，20支队伍满打满算也就240人，想从3500万玩家中脱颖而出参加‘守望先锋挑战者联赛’就已经很难了，就更不用说在次级联赛发挥优异被顶级联赛俱乐部看中并买走了。”
作为电竞俱乐部的教练，孙雪飞对选手选拔制度感触颇深。他告诉记者，大多数俱乐部都是由主力1队、替补2队、青训队组成。试训通过了才能成为青训队员，接受最初级的职业培训，如果在训练赛中表现出色或很有潜力，才有机会进入2队。假如你想进入1队，教练会让你跟着1队队员打训练赛，看你能否跟上1队的比赛节奏。如果没问题的话，会试着让你打一些小比赛看看表现，除非你特别强，一般来讲是很难坐到主力队员位置的。
“为了队伍补强，大多数俱乐部会通过转会渠道来买入水平很高、有丰富比赛经验的队员，买来就能打比赛。”孙雪峰说，“4个主力队员在一起练了很久，从比赛经验到配合程度来讲都很高，因此大多数俱乐部1队基本不可能换人。即便换人也不会要没有经验的青训队员，风险太大，因此想从青训进入1队，难度的确很大。”
“像小何那样在天梯中所向披靡的玩家有很多，但这只能说他们的枪法、个人操作没有问题。然而到了正规比赛，这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玩家的缺点在职业队面前会被无限放大。如果按照平时玩游戏的习惯来打比赛，那肯定要被对手打爆。”孙雪飞表示，就好比你在高中是全校第一，并考上了清华北大，然而到了大学才发现，周围的人全是大神，甚至不少人比你还厉害得多。因此很多来青训的孩子刚开始都觉得自己很厉害，真上了比赛，发现和平时玩游戏完全不同，露头就死。时间久了，就会对自己的水平产生疑问，心态爆炸，自己都很难坚持下去了。“通俗点来说就是被打自闭了。”孙雪飞说，其实这条路想真正走出来，比高考、考研、公务员考试难太多了，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电子竞技的表面。
反对辍学打电竞
很多人认为，想在电子竞技行业闯出一片天，只要游戏打得好、水平够高就行了，学历什么的并不重要。而在汉宫Clan电子竞技俱乐部总经理杨大伟看来，这种想法简直是荒谬。作为一名优秀的职业选手，游戏水平固然很重要，然而这只是必备条件，更重要的是这个选手的价值观、社交能力、团队意识、表达能力、职业素养等。
杨大伟曾经接到过很多家长的电话，大部分是来问：我孩子不想上学了，想打职业，你看行不行？能不能去你们俱乐部试训？对此，他表示很难理解。“家长作为孩子的第一监护人，如此规划孩子的人生是有很大问题的。是什么导致了你的孩子不想上学？我觉得和家庭环境父母教育都有很大的关系，教育方式出了问题。有了问题怎么办？不能完全退而求其次由着孩子，他今天想打电竞，明天想踢足球，后天想打篮球，这怎么办？孩子出了问题，家长也不愿意管，即便是到了俱乐部，同样很难管理。我要你这样的选手有用吗？即便招来也是不稳定因素。”
杨大伟告诉大河报·大河客户端记者，很多人对电子竞技行业有偏见，说白了，它就是一份工作，打职业等于直接踏入社会。在这个大学教育都快成为义务教育的时代，不上大学甚至不上高中是肯定不行的。高等教育是人在一生中必须要经历的一个环节，即便在NBA中，大部分球员也都是来自大学生联赛。“如果有一天你不打职业了，想从事和电竞相关的出口岗位，然而这些岗位也都是需要学历和职业技能来支撑的。高中生辍学打电竞？我不但不支持，而且强烈反对！”
“人们认为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是16至21岁，过了这个年纪就不适合打职业了，有一定的道理，但只要选手职业素养够高、态度端正、能够努力为之付出，哪怕打到28岁、29岁都没问题。”杨大伟坦言，“电子竞技门槛其实比传统体育要低很多，不存在天赋问题，关键就是态度和思想，游戏水平完全可以通过苦练弥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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